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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胆小如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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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三日事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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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就将听到户外各种各样的声音,那声音如阳光一样灿烂。邻居的四只鸽子那时正在楼顶优美地盘旋。然后他起床了,起床以后他站在了窗口。这时他突然感到明天站在窗口时会不安,那不安是因为他蓦然产生了无依无靠的感觉。

    无依无靠,他找到了这个十八岁生日之夜的主题。

    现在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眼睛在发生变化,那眼睛突然变得寒冷起来,并且闪闪烁烁。因此他开始思考,思考他明天会看到些什么。尽管明天看到的也许仍是以往所见,但他预感将会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现在他要去的是张亮家。

    刚才白雪的暗示和那中年男子的模样使他费解,同时又让他觉得滑稽。他后来想,也许这只是错觉,可随后又觉得那样真实。他感到不应该让自己的思维深陷进去,却又无力自拔。那是因为白雪的缘故,仿佛有一件黄衬衣始终在这思维的阴影里飘动。

    他已经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,两旁是高高的院墙,墙上布置着些许青苔,那青苔像是贴标语一样贴上去的。脚下是一条石块铺成的路,因为天长日久,已经很不结实,踩上去时石块摇晃起来。他走在一条摇摇晃晃的胡同里。他的头顶上有一条和胡同一样的天空,但这一条天空被几根电线切得更细了。

    他想他应该走到张亮家门口了。那扇漆黑的大门上有两个亮闪闪的铜环。他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铜环,已经推门而入了。而且他应该听到一声老态龙钟的响声,那是门被推开时发出来的。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潮湿的天井。右侧便是张亮家。

    也许是在此刻,那件黄衬衣才从他脑中消去,像一片被阳光染黄的浮云一样飘去了。张亮的形象因为走近了他家才明朗起来。

    “他妈的是你。”张亮打开房门时这样说。

    他笑着走了进去,像走进自己的家。

    他们已经不再是同学,他们已经是朋友了。在他们彻底离开学校的那一刻,他感到自己拥有了朋友,而以前只是同学。

    门窗紧闭,白色的窗帘此刻是闭合的状态。窗帘上画着气枪和弹弓,一颗气枪子弹和一颗弹弓的泥丸快要射撞在一起。这是张亮自己画上去的。

    他想他不在家,但当他走到门旁时,却听到里面在窃窃私语。他便将耳朵贴在门上,可听不清楚。于是他就敲门,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儿,门才打开,张亮看到他时竟然一怔。随后他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,便自己转过身去了。他不禁迟疑了一下,然后才走进去。于是他又看到了朱樵和汉生。他俩看到他时也是一怔。

    他们的神态叫他暗暗吃惊。仿佛他们不认识他,仿佛他不该这时来到。总之他的出现使他们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他在靠近窗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,那时张亮已经躺在床上了。张亮似乎想说句什么,可只是朝他笑笑。这种莫名其妙的笑容出现在张亮脸上,他不由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这时朱樵开口了,他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?”

    朱樵的询问比张亮的笑容更使他不安。他不知该如何回答。他是来找张亮的,可朱樵却这样问他。

    汉生躺在长沙发里,他闭上眼睛了。那样子仿佛他已经睡了两个小时了。

    当他再去看朱樵时,朱樵正认真地翻看着一本杂志。

    只有张亮仍如刚才一样看着他。但张亮的目光使他坐立不安。他觉得自己在张亮的目光中似乎是一块无聊的天花板。

    他告诉他们:“昨天是我的生日。”

    他们听后全跳起来,怒气冲冲地责骂他,为什么不让他们知道。然后他们便掏口袋了,掏出来的钱只够买一瓶啤酒。

    “我去买吧。”张亮说着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张亮还在看着他,他不知所措。显而易见,他的突然出现使他们感到不快,他们似乎正在谈论着一桩不该让他知道的事。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,他悲哀地发现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他蓦然想起了白雪。原来她并没有远去,她只是暂时躲藏在某一根电线杆后面。她随时都会突然出现拦住他的去路。她那瞟来的目光是那么地让人捉摸不透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他似乎听到张亮这样问,或许是朱樵或者汉生这样问。他想离开这里了。

    四

    他在一幢涂满灰尘的楼房前站住,然后仰头寻找他要寻找的那个窗口。那个窗口凌驾于所有窗口之上,窗户敞开着,像死人张开的嘴。窗台上放着一只煤球炉子,一股浓烟滚滚而出,在天空里弥漫开。这窗口像烟囱。

    他像走入一个幽暗的山洞似的走进了这楼房。他的脚摸到了楼梯,然后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。他听到自己的脚步声,竟是那样地空洞,令人不可思议。接着他又听到了另一个同样空洞的脚步,起先他以为是自己脚步的回声。然而那声音正在慢慢降落,降落到他脚前时蓦然消失。他这才感到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他面前,这人挡住了他。他听到他微微的喘息声,他想他也听到了。随后那人的手伸进口袋摸索起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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